摘要:
祖母住在村庄的最后几年,周末骑车回去,吃罢晚饭也不过蒙昧的黄昏,坐在街门石墩上,面前便是祖母种的自留地.春天光景,田里稀疏地点着几苗绿,分不清豆角,瓜苗,西红柿.田下是一条通往邻村的土路,正是煤矿上夜班的时辰,陆续有人经过,发出很深很厚的咳嗽.远处平整的田地,像家乡人蒸糕前掺了开水的面,撒了一笸箩喧腾的热气,一笸箩一笸箩排开去,待着渐冷下去.这样湿润清新的气息,一绺绺钻入了鼻管,甚至竟不必留意温河,便感觉到了春天的水气.泛着暗色的田地,因这水气氤氲,而肥沃起来.看不见刚刚播撒下去的种子,以及跟种子一起休眠的虫子,只茫茫一大片连成一体的暗色的田地,缓慢而有序地退到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去,褪成黑褐色的梦境.温河的流水声,渐渐地从黑夜的边缘升起,一点点地升到月亮的白光里.那声音,仿若本是月亮的声音.